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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喻黄】假如生活欺骗了你14-15(ABO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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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


事务所迁进这幢写字楼已经好几年,喻文州还是第一次碰到电梯故障。

很快有了一点光亮,是黄少天举起手机的电筒研究按键。他离得近,按了报警铃,响了好几声,终于有人接通了,黄少天简短地说明了电梯故障,物业那边杂音很重,似乎试了一下某些操作,没有生效,只能硬邦邦地回答:“两个人?等一下,我们通知厂家和消防。有情况按报警铃。”

虽然物业安慰电梯有定时检修,双重保险,但是断电本身还是让人焦虑。喻文州摸出手机,打算给客户打个电话推迟时间,没有信号。

电梯的风扇慢慢停止了,气温逐渐向上攀爬,没有人主动开口,气氛着实怪异。在这黑暗,湿热,充满呼吸回响的电梯里,与黄少天共处一室,甚至使喻文州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荒谬感。昏暗似乎是他们回忆的颜色。

黄少天靠着扶手站了一会儿,似乎有点累,就势慢慢蹲下去。他的手机已经关掉了,喻文州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,能够看清他的轮廓。青年的身形瘦削,并不像大部分的Omega那样有明显的性别特点,他说不定也意识到喻文州注视的目光,但是始终把头垂靠在轿厢的一侧,像是一面休憩一面等待救援。

他的呼吸声明显,偶尔有点急促,莫非是空间幽闭症?不像。喻文州心底的疑虑很快得到答案,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,在封闭的电梯空间里流淌。喻文州心里叹了口气,不管对他还是对黄少天来说,这都是非常糟糕的情况。他轻轻问:“少天,你还好吧?你的抑制剂呢?”

黄少天稍微动了一动,缓了口气,低声说:“用光了,没来得及买。”

哪怕看惯了各种案例,但这个Omega总是把自己搞得一团糟,还是叫喻文州有些莫名生气。他挑选了一下词语,“虽然我也知道现在平权运动闹得很厉害,但是发情期稍有不慎,你自己也很吃亏的。”他不愿提及那个Alpha,除去竞争者的天然敌意,从道德上讲,既然他不能标记黄少天,又何必让他受这种苦?

黄少天沉默了一会儿,他正遭受发情初期的折磨——原本他去洗手间冲了一头冷水,觉得可以坚持到回家,自己租的公寓就在附近。但是,现在和喻文州的独处显然加剧了发情的程度。关平权运动什么事,他黄少天再拎不清,是那种发情期还到处跑的人吗?旁边这个人就是罪魁祸首,居然还事不关己地说教!可他现在实在没精神和喻文州吵一长串,必须要保持清醒,坚持到电梯修复。

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,哪怕平时对喻文州有再多不满,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良心:“麻烦你用一下抑制剂吧。”

喻文州苦笑,“我办公室和车上都有,没想过会撞上这种情况。”

他更没办法跟黄少天说明这两天正好处于易感期——说出来就像是货真价实的骚扰。Omega信息素的诱惑就像从快速生长的藤蔓,无孔不入,从各个缝隙攀爬占领这个狭小的空间,对任何一个Alpha来说,终将不可阻挡。喻文州已经觉得有点发热,他解开袖扣,想说点什么话,不管什么,能够转移一下情绪都好。

却是黄少天先开口,他保持那个姿势,问:“喻文州,你为什么在这里,你没说你是律师。”

喻文州嘴角弯了弯,可惜黄少天看不见,“我给过你名片。”

“哦。我没看。”黄少天刻意平板地回答。

“我知道。”

又沉默了一阵。

甜香越发浓烈。寻找散发着觅偶气息的Omega是本能,喻文州觉得嗓子有些干哑,嗅觉比平时灵敏太多,引导他靠近的源头就在身侧,他已经非常想接近黄少天,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他把公文包放倒脚边,轻轻地吁了一口气,走到黄少天旁边,用手机微弱的光找到报警铃。他能借光看到黄少天汗水密布的面庞,他的头发原本有些湿,现在更是分不清水和汗,感觉到他的靠近,警醒又焦虑地望着他。

物业接通了,单调平板的声音问有什么新情况,维修工人已经在路上了。

“这里有个Omega状况不好,麻烦给救助中心打个电话。”

“状况不好?是什么具体情况?”物业一改之前的官僚腔,他们毕竟不想惹上大麻烦。

喻文州犹豫地征询黄少天的意见,对方闭了下眼睛。“他有发情症状。”

物业显然松了一口气,“你是Beta还是Alpha?”居然还带了点玩笑的语气,“B影响不大,A的话就帮他做个临时标记好了。我们立刻联系救助中心,能不能等要看他运气了。”

直到物业挂断电话,黄少天也没说话。

这大概是他身为Omega最直接感受到恶意的一次经历。超过以前的种种。他就像是一个摆设,被人毫不在意地说“帮他做个临时标记好了”,隔着电线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漠。

他低垂着头:“不用标记我,我能熬过去。”抛开这些种种,他也不想再被喻文州临时标记了,事不过三,不能再扯上干系。

黄少天大概是有点糊涂了,哪怕Omega能够熬过去,随着时间的流逝,本能战胜理智,喻文州也不能保证自己。事实上,他现在就很佩服自己的意志力,不管出自什么目的,生理的还是感情的,他都很想,很想,抱住他。

他想黄少天成为他的Omega,不愿意让他受到纠缠和轻视。他也不顾形象地坐下来,捋了一下头发,无可奈何地说,“你也太相信我了。”

黄少天的气息已经明显压抑不住了,他说话比平时还慢一点。“其实喻文州,你也不算太坏。”

喻文州在黑暗中看着他,温和地问:“什么叫不算太坏?”

黄少天想了一下,“你帮过我忙。但是这样对生生不好,对你妻子也不好。”

“……”

黄少天继续说:“Alpha都这么自满吗?认为Omega总该追着自己转?”

“……”

黄少天没完没了:“我觉得你妻子已经很漂亮了,你又何必……”

“少天,”喻文州打断他,声音超乎寻常平静,“我们之间好像有一个重大误会。”

“嗯?”黄少天茫然地寻声望向喻文州,说话分散注意力的方式似乎有用。

“我既没有结婚,也没有孩子。生生是我外甥,你见到的是我姐姐的妻子。”喻文州说,“你说的那个已婚Alpha,不会是我吧?”


15


最怕空气突然安静。

……黄少天快要被情欲和高热烧糊涂的脑海里居然冒出这么一句话。喻文州也不作声,像是刻意等他反应似的,他在黑暗中居然能清晰可见喻文州眼里的光,这还是第一次窘到失语,连发情的燥热和迷茫都被冲击得消退了一点,结结巴巴地重复:“……你没结婚?……生生是你外甥?”

喻文州把手机递过来,点开照片,“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,这是我们全家的合照,”黄少天适应了一会儿突如其来的亮光,眯着眼睛才能看清图片。从姿势和神态来看,那才是一家人的感觉太明显了,但是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第二张,喻生生被两位母亲抱在中间,后排是双方的长辈,喻文州就背着手站在最右边,微笑的模样那么熟悉。

“而且你也可以问方锐,”喻文州仿佛想到什么的叹息,“如果你当时至少看一眼名片,至少知道我和他是同事。”

所以问题还怪在他没拿名片了?黄少天又气又窘,把脸别到一边,“谁有事没事要问你结婚没结婚。”

“那你们早教中心至少也应该登记生生的家长吧?”喻文州不确定地问,他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。

“我们只登记报名的家长和小孩!”黄少天把头埋到膝盖里。

现在社会关系那么复杂,单亲父母不少,他们不可能要求登记双亲的信息,触犯客户的隐私。如果来报名的是Omega母亲,他们也只知道对方家里的Alpha姓喻而已,喻这个姓氏那么少见,他还能想到别人吗?怎么能怪他误会!

喻文州吐了一口长气……真是各种阴差阳错。他看着垂头丧气的Omega,心里升起一点难以言喻的快乐,含笑低声问,“那你说的已婚Alpha,是我吗?”

黄少天的头越埋越低,简直要埋到电梯地板上,尴尬可真有助于缓解发情啊,“你这人怎么问个没完!我的事和你没关系!”

喻文州快要笑出声了,他不露痕迹地稍微坐近了一点,“怎么没有关系?我也有澄清名誉的权利吧?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,我就会遇到喜欢的想追求的Omega。他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讨厌我拒绝我,老是不听我说完话就跑,我不是很冤枉?”

黄少天简直要急眼了,抬头气不择言地说,“你本来就非常讨厌!每次都是你!我遇到你就倒霉!还有,快收收你的信息素啊!我都要没法呼吸了!”

“我收不住。”喻文州缓声说,“我还能忍住不抱你,已经很佩服自己了。”他们适应了轿厢的昏黑,喻文州的目光毫不退让地直视着他,“而且我大概也坚持不了太久。少天,我是Alpha。”


他那么香,浓郁的甜蜜气息始终在这个空间里徘徊流转,动物的本能就是如此,不管情不情愿,Omega的刻在基因里的天性始终不会放过诱惑身边的Alpha。喻文州换了个坐姿,他其实已经有点坐不住了,但是教养仍然在发挥作用。电梯的空间并不大,稍微放松一点,就能碰到黄少天的腿,但是他也不能碰触他,会一发不可收拾,会无可挽回。

黄少天愣愣地看了他几秒。他已经习惯了喻文州的礼让,乍然听到他这样说,担忧和恐惧还是无法克制地浮现出来。

他默不作声地盯着空气中那团空洞的混沌,认清和一个Alpha共处在这个封闭空间的事实。他们悬在半空,不上不下,时间空间都凝结。越是静默,喻文州信息素的味道就越明显,渐渐与他自己的交缠到一起。Alpha的味道比从前在茶舍闻到的竹香增加了一点暖意,就……好像融入了他自己的一样。

他的手指甲紧紧抠进掌心里,方才被抑制的欲潮又开始攀升,并且开始不受控制。难道真的只有临时标记一途?他又不由想起之前,在茶舍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,在气闷紧张的安全通道,在那些阴暗,狭窄,潮湿,陌生的角落,像鱼肉般任凭宰割。他喃喃地说:“我不想做Omega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喻文州仍在尽力宽慰他,他感觉到黄少天信息素波动得厉害,之前还是涓涓细流,现在像击破了防线的洪水,大片大片从破裂的堤坝涌出来,“我以前也担心过。”

“哪怕是个Beta,”黄少天自顾自地继续说,“我一直在尽力避免这些事……”

“是的,”喻文州沉声说,“不到那一天真正来临,你始终放不下心。”

黄少天摇摇头,“我从来没做过当Omega的准备,但是分化期结束后,我告诉自己没有关系,第二性别不会影响我,我不认为性别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。”他仰头注视天花板,回忆在虚空高处无声地凝视他。“是我想得太简单了,你能想象从赛场上被取消资格,只因为对方指控你释放的信息素造成干扰吗?”

情潮逐渐让他失去自控,最不愿意回想的经历现在突然钻出来,张牙舞爪,向他招摇示威。

“我根本没有释放信息素,但是裁判选择相信他们,因为他们担心‘万一’。”

“万一我在重大赛事上控制不住出丑呢?”

“我连参加选拔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
在一波一波逐渐使人迷惘眩晕失控的欲望里,他似乎回到了七年前,场馆里如浪潮呼啸的欢呼中,只能在角落看到对手的手臂被高高举起。一排排炽烤的灯光下,他连身处其间的位置都没有,身处白昼,周围是彻头彻尾的严寒。如今,昔日对手成就非凡,而他蜷在这个电梯里,寄希望于一个Alpha能克制自己,不至于搞得太难看。

喻文州一直没有打断他,静静地听,然后问,“是什么比赛?”

“我练了那么多年的空手道,”黄少天哽声道,“最后因为没有属于Omega的分组而终止了。”

他仰头眨了眨眼睛,想把泪意憋回去。

“我从来只想站在那里,没考虑过其他选择。”

他几乎沦陷到幻觉中了。发情的高热,灵魂深处的失落,汹涌急切的欲念和强行压制的矛盾,交战般撕扯他的灵魂。他意识逐渐模糊,分不清自己在说什么。他不是有倾诉欲的人,有太多太多话,连张佳乐和方锐都没有听过。朋友们有各自的目标和梦想,在属于他们的领域有所成就,不必用自己的失意去博取他们的同情。但是黄少天的梦想确已骤然破灭,而他不能让人担忧自己,必须假装那无非是个小小的意外,可以承受的挫折,他不会在意太久。

他会像一个正常的Omega那样,找一份稳定的充满爱心的工作,然后遇上属于他的Alpha。他从来不曾告诉任何人,在两次绝望无措的境地,只能颤抖地抓住身边一个陌生人,从那个人身上汲取安全感。

他们都不再说话,沉重的呼吸声是轿厢里唯一的动静。虽然欲浪的攀升越来越不留情面,他或许即将告别最后的清醒,沦为欲念的玩具,却并不感到害怕。黄少天甚至还暗暗想,无非是在喻文州面前,更加丢一次脸而已。

他听见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,转头望去,喻文州站起来,脱下了西装外套。其实之前站在办公室门口,黄少天就想,喻文州穿西装真好看啊,这个斯文败类。现在他的动作意味着什么,是无法按捺Alpha的征服欲,还是又像那些冷冰冰的物业建议,客客气气地给他一个临时标记?

他仰望喻文州,后者扬起外套罩住唯一还闪烁红光的监控,然后坐回到身边,带着热意的呼吸慢慢地喷到黄少天的后颈。喻文州从身后轻轻地环住他。身体的反应远远比理智来得诚实,在Alpha包容沉稳的安定气息中,黄少天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向他靠近的念头了。

“你如果站在那里,”他听见喻文州低沉的声音,“一定是最优秀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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